强烈的呕吐欲望,赶到卫生间去,头整个都托在洗手盆里,内脏在收缩,想要逃离我的身体,恶心的感觉像一次次巨浪,每次冲洗过后都恋恋不舍的退去,不给我喘息的时间,卷着收缩拥挤的内脏一并冲击过来。眼睛可能受其影响,不安了,导致我的视线晃动不止,而且模糊。
估算了一下,大概六年没有昏迷过去了,我的头可能是个生了锈的音叉,一枚沉重的音叉,被什么敲打后还被无规则的晃动,无力感,我知道我四肢在颤抖,我庆幸我对柔软的这份执念,我记得我趴在床上了,我很沉,不停的不停的往下沉。
醒来是四点,后来仔细看过时间,原来是凌晨。
水龙头的水在漱漱的流。我用一种奇怪的姿势醒来,上半身和左边一半的腿在床上,右腿以膝盖为支点支着地面,有些冰凉的麻木。这一觉醒来很舒服,它要是不介意,我愿意请它多来几次。耳朵有些鸣,过滤了那些细小的声音,只留些较为清楚的声音,很干净,但我不习惯。
我还记得那个女医生,她和我讲这是随机的,随机的有趣在一个巧。巧在我到楼梯的时候,心里在骂那拖地的又拖这么干净,这次没有床,摔得我左脸生疼,刚拖过的地又湿又冰,还有点扎。谁发现我的,我后来问室友,对话如下:“两个卫生组的,俩女生细胳膊细腿费老大劲才把你抬下去。听宋XX说一楼就听见她们喊人了。”
“大嗓门啊。”
“她俩说你沉。”(跟着无情的嘲笑)
“...哦”
“你好了以后记得谢谢人家,不容易,俩淑女硬是抬你抬成了女强人。”(一串无情的嘲笑)
[淦]
一直觉得医院的有初冬下过雨枯草根的味道,滑光的瓷砖抹了滑液一样。浅蓝绿色的光系,让我紧张。还好我感兴趣面前这个医生,让我那份紧张松了不少。中年男子,中型偏胖肤色略暗,发黄的方厚眼睛长相中等偏下发际线堪忧。慈祥,轻笑着,眼睛有神。他声音圆润清晰,有十足的节奏感,活泼又可爱,翘音被他说翘了,低音压也压不住。“最近情绪波动较大。”“没有”“哼嗯呼?”他哼唱的眨眼同时小幅度的摇了摇他的头,随后神神秘秘的向我探出身子,我也向他探出身子,没有直视感,我想他大概是在看我的眼皮,我好感他的眼睛,这应该是女人的眼睛。想到这我冲他窃笑,他也笑,节奏感不失愉悦地在他身边跳跃,他那才是笑。
我不想父母担心我,我这贼一样的老师总是偷摸的打我小报告,以至于我每个月与他们对话的时候总有一句:不要让我们担心。本来是的。我又一次找这多事的女老师谈。
“我希望您可以为我保密”“这不是小事”她用有种优越感的纱质嗓音压我。她总是这样,当然,我明知会这样。黑杠奶灰呢绒的大衣裹着她,有点大。黑色薄高领毛衣上贴了张严肃的脸给我。“您就穿了这两件吗?”顿了一下,她回我:“才入秋,不冷”失望,彻彻底底的失望,一盆热水浇的我一个措手不及,在这里,结冰了。我想,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会不知疲倦的展现自己的魅力,我期待她回我这是美的打扮,即使是有点冷,也没关系。在她面前,是高她半头的我,我穿了五件衣服,我只是觉得冷了,想起去年,短袖还在我身上。她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不信。
大家腾出隔壁那间屋子给我静养,两个室友笑嘻嘻的拖走偷偷存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借居他人梁下。
她给我带了午餐,她和我谈话,胃再怎么提醒我需要进食也没有吃下去的想法。迷迷糊糊的听她讲话,大概都是校方决定和近期安排。还有一些,我忘了,她在说话,我没听,眼睛聚焦不起来,我在发呆,视线懒散的散开,朦胧的看着手里戳着的那碗有零散几片干巴巴油菜的饭。她要我上交我的手机,我这才认真听她说话,停止戳饭。
她告诉我是因为担心会导致眼睛永久性失明。我不信她。我问医生:“我不能玩手机吗?”那头是他活泼的声音,圆圆的,清晰。“不能不能的”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看书呢?”“最好别看,你这个情况比较差,但是很好养,你这段时间躺躺吃吃喝喝就好了,还...”我又急冲冲的打断了他“我能写字画画吗”“最好不要,你听着,还是多睡觉,没事干就睡觉。”“我睡不着,吃安眠药管事吗”“当然不行!这可越治越倒退咯。”
我猜她会得意的让我上交手机,但是她没有。最后她只给我一只铅笔和一张A4纸,A4纸两天换一张。微黄薄到透明的垃圾纸,稍一使劲就破了,悉悉索索的响,我都好奇,一张纸是怎么发出垃圾袋的声音的。我试图在屋子里找些东西来,收拾的真干净,除了卫生纸,这里终于像个监狱一样了。
我不出门,说这是禁足令。一日三餐都有人给我送来,悠哉,不亦乐乎。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为了满足好奇心前来借送饭来参观一下我,说些老掉牙的问候和表达担心。刚开始她有帮我代发消息,我“取”回一次我的手机后,她就不再帮我发了。
纸太少了,要是画一张完整的画会觉得很充实,我画不出完整的画,总是杂杂碎碎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天我就犯了这个错误,只好把这张画满的纸折过来折过去,折的满是褶皱破破烂烂,我还不放过他,撕成一块一块的,纸质极脆,咔嚓咔嚓的和薯片似的。我又一块一块的撕成另外的一块一块的从这个一块上继续一块一块的,撕到最后我实在是无从下手了,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垃圾了吧,还是可回收的。
红的药片被我含嘴里尝味,粘舌头上黏黏的,好像我的舌头很干,它很黏,我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后悔莫及没及时就着水把它给咽下去,这是什么个味道...奇妙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形容,后来又打开一个斩碎看看里面粉末的东西,看不出个因为所以来。
安静悠哉又无聊的过了两天,可能是太过无聊了。很多问题,存放了很久被我存档的问题开始苏醒,他们不断的膨胀,霸道的拥满我的脑海,我想解决他们,但是我想不懂根本,在这个我还没有探索到的根本上,我,发现了新问题,我,创造了属于我自己的问题,新问题也发现了我,夺门而入,挤进旧问题里面,理所当然的变成了过去式,现在他们也是旧问题了,还有很多新问题不停的变成旧问题。有两只巨大无形的手把我的胸口和头握在里面了。
难受的时候应该和谁说?我第一个排除了父母,会担心,朋友会被同化,自从我上一次发现了她是如此脆弱之后我不敢再和她讲,不只是影响,简直是引诱犯罪。朋友之下,认识的人,算是熟的,他们本来就是分享快乐的一类人,相互讨乐子,讲些不块,大煞风景。与自己相似的人,从哪里看来的不要让互相越陷越深,我表示赞同。谁都是这样的不是吗,你为什么这么多事情。想了一天半夜,没有胃口,我睡着了,我觉得我做作。
静,杂,疼
今天很难受,我开始分析痛,我想到了之前的刀口伤,干净利索,血的颜色会慢慢的越来越深,变成漂亮有光泽的西红柿样子,还有被打的伤,青黄蓝紫的淤青在红肿的边缘晕染,肿的那块像个异物,燥灼,裂痕是红白的对比和破皮的皮肤与扭曲的肌肉杂在一起的混乱模样,皮下出血是最有高级感的,不温不火又迫切。为什么会这样,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为什么会得病了,肉体外伤的炽热感觉着实残酷的提醒着我我还活着,我有知觉。不按套路出牌了,变成了内伤,昏,疼,震,我受不了,我想起一个我想当朋友的人,他好坚强,为什么啊。眩晕感席卷而来,即使我知道我是蜷缩成一团,昏天黑地的转动起来,疼,一头钉子一齐一下下砸出去了,我知道我在颤抖,我知道我引以为傲的健康身体败落下来,蔫坏了,泄了气随便和垃圾一起堆在什么地方。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溢,因为什么,我还是不知道,我又去吐了,即使根本没有吃东西,知道些什么?不知道。清净,我确定我这里没有人,现在或者过会也不会有人来,我放心了,那是最轻松的时候,我可以哭,怎么哭都行,只要不被人看见,为什么呢,我要是走到大街上就是哭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和我自己说,是环境不允许。
我开始没胃口了,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想些问题,问题本不是问题,是被其他变成了问题,也许一切明明都很简单。我没有睡好,没有睡好的肿胀感像个气球。今天还没有换纸,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写了
(换纸归来)
没有睡好,做梦梦见了什么我忘记了,没记,我身子更沉了,我常常梦见自己死,于是我开始考虑死法。看了看窗户,跳楼?我不喜欢过于激烈的死法,摔个血糊糊六七八块的那可真的是太狼狈了,枪杀电锯也是,都磨成一体了,乱七八糟的还是不太喜欢。想了想,安安静静的死去比较好,勒死算比较文静的死法了吧,至少不会血肉模糊。淹死和安眠药。沉浸式的死法,和漫步一样,当然,非自杀式死亡和非自然死亡是最刺激的一类吧,你可以期待着它下一步的目的和效果,那时情绪是会达到极致的,单纯的只有那一种情绪,无感,恐惧,暴怒的状态是最常见的,这些类型一看便知,倒是那种理所应当或者松一口气和快乐的类型,非要我来讲的话,是调情。没有胃口,饭被我堆到桌子上一个角里,我看那份带汤的装菜袋子上打的结,卷在一起导致彼此转换了角度,露出少许空隙。我迅速找到我的衬衫,在袖子的边缘打了个活结,迫不及待的把脑袋钻进去,我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开始使劲拉动整体的衣服,从后面扯着衣领子努力的使劲。肿胀,痛感,自听到的心跳,和不知名鼓气的声音,到最后没有力气了,我没有力气了,很沉,很累,那双无形的手似乎又把我攥的紧了些。
我看见我磨磨唧唧的蹭到床边坐在我的脚边低着头抽抽涕涕的开始哭,从哼哼啼啼的哭到撕裂的吼哭,哭了一会又让自己稳定下来,压制不住,我又开始哭,岔气干呕,口水和眼泪在脸上搅和在一起。我开始留着眼泪咽着嗓子问我这些问题,我不用你问,我都清楚。“你不清楚”我还在哭,没有意义,令人作呕,哭起来真是和濒死的鱼一样。“我为什么说不出口,我一直在害怕什么东西,我在找谁寻求安慰,每个人都很累,每个人一样又不一样,决心不够坚定,立刻离开,我为什么做不到,对不起父母回报不到那些人,这就是杂念,问题不是问题,这些馋进来,就是问题了,想死只是离开,加上自大的思想,我想证明我存在过,我存在了什么,我何德何能。”是眼泪,总是喜欢哭,在没人的时候。“人不一样又一样。”受到关注是应当的吗?我和我面面相觑,发愣:“不是” 意义是?“不明所以”自己是?“这里”问题是没有问题,是不纯粹的问题?“是”我看看我,沉寂良久,这不就完了吗,对的啊,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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